黑龍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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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篇-9
我告訴柴大壽我的任務徹徹底底失敗了。
“真差勁。不過我本來也沒想過你能做到。”坐在夜總會卡座裏的柴大壽雙臂展開靠在鑲嵌著水鉆的靠背上，表情戲謔地看著我。
他倒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潔身自好，來這種五光十色的地方也不會叫店裏的小姐來左擁右抱。他只留九井一在這個房間，後者正拿著電腦炒股逛黑市，時不時擡頭看我一眼。像一只貓一樣。
乾青宗在隔壁房間裏審訊叛徒。這裏隔音不怎麽好，還會時不時傳來慘叫聲。這算是給我的警告嗎？還是說下一個發出慘叫的會是我的意思？我思考著柴大壽所說的“懲罰”。
“懲罰呢？”我問柴大壽。
“沒見過你這樣迫不及待提出懲罰的人。這算是你的個人癖好嗎？”柴大壽說。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我沒有受虐癖，只是覺得早開始早結束。”我說。
柴大壽歪了歪頭看著我，更像是一頭大貓——下一秒就會咬斷我的頸動脈的那種。
“去幫乾審問吧，這就算懲罰了。”柴大壽說著，擡起一根靠近門方向的手指向門口的方向指了指。
“好嘞。”我微微彎腰，準備離開。
“黑石，你覺得八戒怎麽樣？”柴大壽忽然叫住我。
什麽啊，聽上去就像是相親一樣。“和女性無法交流，算是很糟糕了。”我回答道。
柴大壽仰起頭看向天花板。他的肌肉線條流暢得讓人覺得就算送去參加健美比賽也能奪個名次。我想起他房間裏的我連拿都拿不起來的啞鈴片，再次確認了他可以輕松把我在任何地方用拳頭殺死。
“作為我的弟弟卻是那副樣子……沒什麽，你去吧。”柴大壽說話時沒有看我。
九井一擡起頭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柴大壽有些惱火了，莫名其妙毀了他的好心情這讓我和九井一都身處不妙的情況。我點點頭，趕緊打開門退出房間。
門口站著三個黒龍的成員。他們是柴大壽親衛隊的人，隨時都在他身邊。我沒打招呼，忽略了對方臉上有些窩火的表情轉身進了乾青宗在的房間。
房間燈光昏暗，唯有一束頂光直直照下落在被綁在椅子上的人身上。那人身上還穿著黒龍的白色制服，卻已經破損沾血，看上去狼狽不堪，聽到開門的聲音便轉向我，於是又被一記拳擊揍在了臉上，幹咳了幾聲後吐出一口血在地上，似乎夾著牙齒。他面前的灰色的陰影裏乾青宗站在那，收回手，正在纏手上的繃帶。
“你沒有敲門的習慣嗎？”他沒有擡頭看過來地問道。
“忘記了。高跟鞋怎麽樣？”我來這的時候順便把給他買的賠禮給他了。
“還行，算不上難穿。”乾青宗扔了一根鞭子過來。我接住，走到他身邊。
“今天這算是正式的投名狀了嗎？不過這家夥看上去好像情況不太妙啊。”我探身過去，擡起那人的下巴，掀開他的眼皮查看情況。
乾青宗猝不及防地拿了盆水潑了過來。我來不及閃開，被潑了半身。不過效果倒是立竿見影，原本眼神飄忽不定看上去已經快昏迷的人哀嚎著清醒過來。
我擡起被澆到的袖子舔了舔。“鹽水？真歹毒。”我轉向乾青宗說。
“不這麽做他會裝死的。”乾青宗說。他皺著眉看著我，然後走到後面拿了件外套扔給我。是一件嶄新的黒龍制服。“穿上。”乾青宗說。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被潑到水而顯得有些透明的衣服，迅速地把衣服套上。還算合身，就是胸口有點悶，他們似乎只有男版的版型設計。
“要問什麽？”我一邊調整衣服一邊問。
“賣情報給了誰。”乾青宗說。
“好好。有時間限制嗎？”我把袖口卷起，試著抽了幾下鞭子。不算很響，但是很重，鞭子尾是分開的幾條，抽在人身上絕對皮開肉綻。
“沒有。出結果之後出來找我就行。”乾青宗走到門口準備離開。
我點了點頭，將第一下鞭子抽在了綁在椅子上的“犯人”身上。對方哀嚎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看樣子這場審訊將他的體能已經耗到了極限。乾青宗關上了門，我便把鞭子放到地上，蹲下來看著鼻青臉腫的人。
“嗯——我猜乾同學應該沒有問過你要審訊的東西。我不喜歡暴力，你直接告訴我吧，把情報賣給了誰？”我問道。
“咳咳……說了……能放……放我走嗎？”他每說一句話嘴角都流出一道血來。
有希望。“沒問題哦。”我笑著說。
“六星……六本木的六星……裏面的一個情報販子……”他說。
“嗯嗯。姑且問一句，你賣的是什麽情報？”我追問道，“不說的話我就繼續打了哦。”
“是……咳咳……是新成員的情報……八代目的特工隊隊長……”他說話時硬撐著擡頭看向我，在看清我的臉之後雙眼瞪大，“不，不，我說的是假的，假的。咳咳。我沒有賣那個情報，真的。”他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
那不是我嘛。我站起來。原本想著從他這免費知道一個情報的，沒想到他賣的是我本人啊。真麻煩。六本木的六星，是都內有名的黑市，前身是一支暴力集團，灰谷兄弟是打敗了他們的老大才成為的六本木領袖，而後才把六星打造了黑市一樣的存在。有人在收集我的情報嗎？還是只是針對黒龍的動向調查？
“賣了就賣了吧，我現在就算把你的嘴縫起來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啊。”我有些苦惱。
聽到我這麽說，他激動地往前撲來，帶著椅子一起跌在地上。“黑石大人，求求你了，我會，我會為您賣命的，我絕對不會背叛您的。”他蠕動著爬向我的腳邊。
我往後走了幾步免得他誇張到來親吻我的腳。
“我們對沒用的叛徒沒有什麽需求呢。”我說著便向門口走去。我對於拯救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組織的人沒有興趣，他之後會被怎樣對待我也無所謂。
身後的人尖叫著痛哭。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限，說不定會用我留下的鞭子自殺。要管嗎？算了吧，這個黒龍的跟隨者犯過的事情估計也值得他以死謝罪，況且我也不清楚黒龍對叛徒的處置習慣，放著不管也算是幫他一把。
我打開門，最靠近門口的親衛隊成員往裏面飛速地看了一眼。這三個人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覆雜，比起剛剛的不滿又增加了一些恐懼。
“我沾到血了嗎？”我問他們。
“不，沒有。”靠近我的那個人低下頭說。
“那就好。”我點點頭。
站在剛剛柴大壽在的房間的人搶先打開了門。大概是被我嚇到了，他們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好的讓人驚訝。
我走進去，正對著門的乾青宗擡起頭看向我。
“出結果了？速度真快。”九井一偏過頭來看我。
“說是賣給了六本木六星黑市的情報販子。那邊人員混雜，應該也查不出來真正交易的人是誰，情報應該已經流入市場了。”我說。
“那就沒辦法了。”九井一說。
我正準備點頭，身後的門忽然打開，外面的親衛隊沖進來，眼神掠過我時有一瞬間顫抖，而後轉向柴大壽說：“他自殺了。”
果然如此。
“真可憐。”我說。
柴大壽看向我，和我對視了片刻後開口：“乾，處理一下。”
乾青宗順從地起身走出去，臨走時還不忘看我一眼。
“我還要赴其他的約，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看了看腕表說。
“可以。不過你最好先把襪子上的血處理一下”柴大壽說。
我低頭看了看腳，肉色的絲襪在小腿沾上了一小片血，鮮艷的紅色很顯眼。剛剛問的人不說大概是因為盯著我的絲襪看有些過於冒犯我，不過柴大壽倒是不會介意這些。
“多謝提醒。”我說。
▽
今天是周末。
街上的人多得不像話，天氣又熱，時間還正是最熱的兩點，我雖然站在澀谷商店街的陰暗的小巷了裏，還是感覺自己身上的水分正在被不斷蒸發。
今天的午後和佐野艾瑪約好了出來，她說有想介紹給我的人。但是現在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身上還穿著剛剛領到的黒龍制服，要是就這樣見她可不是什麽好形象。再者說我也不覺得穿著特攻服上街是件輕松能做到的事情。
好麻煩。
我脫下特攻服疊好放進背包裏。但是絲襪怎麽辦，現在把它脫下來嗎？
“赫！”
在我思考的時候，從巷子口忽然出現了佐野艾瑪的聲音。
“啊，你怎麽找到我的？”我擡起頭來把背包背好，走向她。如果不註意看應該不會發現吧。
“心靈感應，應該這麽說吧。”佐野艾瑪笑嘻嘻地跑過來牽住我的手。雖然比我小上兩歲，但是和我相處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年紀上的顧忌。畢竟是那個佐野家的妹妹嘛。
巷子口站著一個女孩，淺橘色的短發，眼睛很漂亮。發覺我的視線，她微微鞠了一躬，笑起來嘴角的痣隨著表情上揚，顯得很可愛。
“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想介紹給你的人。她是橘日向，武小道的女朋友。你不是很在意武小道嘛，我就想著讓你們倆見一面。”佐野艾瑪介紹道。
“說‘在意’也不大準確……總之我對他沒有情感上的興趣。我是黑石赫，你和艾瑪一樣叫我赫就好。”我向她點點頭道。
橘日向毫不在意地朝著我笑。“我是橘日向，叫我日向吧。關於武道有什麽想知道的事情，日向都可以告訴你的。”她說。
笑容好可愛，被治愈了。
我下意識地捂住心口想到。
佐野艾瑪看了看捂著心臟的我又看了看一臉擔心地看著我的橘日向，然後一副沒辦法的表情聳了聳肩。“她一看到可愛的東西就會這幅樣子。雖然看上去臉很臭很不好接近，但其實是笨蛋。”她向橘日向解釋道。
“不，說我是笨蛋也有點過分了吧。好歹我也是年長的那個，稍微尊重尊重我呀。”我抗議道。
我和佐野艾瑪一起出來玩過幾次，逛街時進去過幾家賣玩偶的店，於是就被她發現了我一看見我覺得可愛的東西就會捂住心臟原地站住的特性。不過危險的時候看見倒是不會有這樣的反應，真是太好了。
佐野艾瑪朝著我吐了吐舌頭，一手攬著我的手臂一手又攬上了橘日向。
“赫年紀比我們大嗎？我和艾瑪都是中學二年級。”橘日向擡頭看向我問道。
“不用介意那個，我讀高一，也就比你們大兩歲。”不過其實是二十歲。
橘日向點點頭。“今天去日向家玩吧？雖然弟弟在家，不過父母不在家。”她看著我說道，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我感覺剛剛離開那個混亂嘈雜的地方，我的心靈就被橘日向凈化了，甚至心裏還多出幾分對那個因為我的暗示而自殺的人的愧疚——不，這份愧疚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沒必要的。我閉上眼又睜開，笑著同意橘日向的建議。
佐野艾瑪倒是很開心，還打趣我說我終於可以了解花垣武道了。橘日向也不介意，樂呵呵地看著我狼狽地不斷解釋。天氣還是熱，於是在下了電車後我們三個鉆到便利店裏去買冰棍。
“日向的弟弟幾歲了？”我在散發出冷氣的冰櫃前懶散地問正在挑冰棍的橘日向。
“直人比我小一歲，但是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最近越來越誇張了，前段時間還對我和武道的事情說了些奇怪的話。不過嘛，”橘日向從冰櫃裏拿出一根草莓味的冰棍，“還是個小孩而已。”
“聽上去是個愛鬧別扭的家夥。”佐野艾瑪笑著說。我說不要那樣講沒見過的人，她則做了個鬼臉後把冰棍貼到我的臉上。我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橘日向則笑著過去結賬。
和她們在一起能夠讓我有好像脫離出了骯臟混亂的人生的夢幻感覺。不過太放松也不好。我揉了揉後頸，提醒自己隨時警惕。和她們在一起也就意味著要是被盯著我或盯著東卍的人找上了，我得在能打的只有我一個的情況下帶著她們兩個逃走。
算得上是朋友嗎？算得上是朋友吧。
既然是朋友的話，即使是自私自利第一名的我也可以努力一下保護她們。
我和佐野艾瑪把錢找給橘日向，而後便在她的帶路下向橘家走去。路程算不上遠，沒花很多時間就到了門口，走在最前面的橘日向敲了敲門。來開門的人果然是個小孩子。
“你怎麽一下子就回來了……她們是？”橘直人一邊打開門一邊皺著眉看著我們。
“黑石赫。”我舉起手自我介紹道。
“我是佐野艾瑪。叫我艾瑪姐吧。”佐野艾瑪笑著說。
“她們是姐姐的朋友。”橘日向拍了拍橘直人的頭，把買給他的冰棍貼在他的脖子上。橘直人齜牙咧嘴地讓開，拿過冰棍後掙紮著擺脫姐姐的手。
橘直人嘀咕著走去了廚房接水，橘日向則帶著我們兩個去了她的房間。
我在地上坐下。“日向的房間果然是日向的房間啊。”我環顧四周後說。
“你確定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佐野艾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
我楞了楞，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的邏輯相當破碎並且完全是句廢話。“我的意思是，日向看上去就是那種好學生的類型，房間也是同樣的。很整潔而且書都放得很整齊，對。”我連忙解釋道。
橘日向笑著擺擺手：“放輕松點啦。”
我有些窘迫。一直在強行集中起精神讓我有些疲憊了，導致現在過於緊張。這算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如果她們認可我是朋友的話——也是我第一次作為受邀請的客人來到別人家裏。
端著放著三杯水和點心的盤子的橘直人走進來，給我了發呆的機會。
以前被灰谷蘭脅迫著去他家幹活又或是那次墜樓後在昏迷中被黑川伊佐那撿到家裏，我都是處於被迫的狀態。一定要說算是做客的話，應該勉強只有半間修二那家夥把我帶去他那個像老鼠窩一樣的家那次了。說起來那家夥的衛生習慣實在是不忍直視，這麽久過去，估計被我辛辛苦苦整理過的衛生又變回了亂七八糟的樣子。
“那麽，赫想要知道關於武道的什麽呢？”橘日向把水杯放在我面前問。
“啊。我想問的是花垣武道他是不是有出現像是，嗯，像是人格分裂一樣的時候。”我斟酌著開口。
“人格分裂？嗯……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但是最近武道會有段時間顯得很成熟，又會在某個時候忽然像是忽然醒來一樣，然後變得像普通的武道一樣。”橘日向歪著頭回憶著。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橘直人在離開帶上門的時候的動作頓了頓。我看過去，他卻躲開了我的眼神，低下頭走出去。他知道些什麽橘日向不知道的事情。我確定了這件事。
“對對，我也有聽Mikey和Draken說過武小道有時候很奇怪。”佐野艾瑪點頭同意。
“在意的就是這一點嗎？”橘日向轉向我問。
“嗯，只有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某人口中就變成了我很在意未曾謀面的花垣。”我看向佐野艾瑪。
她被我盯得發毛，心虛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因為Mikey回家之後很誇張地說了嘛。‘明明我在面前卻說很在意其他男人是怎樣啊’，他這麽說了哦，還鬧脾氣地沒把當天的早飯吃完就跑出去飆車了。”佐野艾瑪說著，忽然好像又抓到了什麽我的把柄一樣轉向我。
“說起來Mikey真的很喜歡你的，那赫你對Mikey有感覺嗎？”佐野艾瑪湊近來問，雙手抓住了我的手。
“什麽‘感覺’……這麽模糊的東西誰都說不清吧。”我有些不安地收回手。這一幕讓我想起了那次修學旅行圍在我身邊問我是怎麽看待那對問題很大但算不上超級混蛋的灰谷兄弟的女同學們。
“那換個問法，看到Mikey的時候會不會有不斷心跳的感覺，”佐野艾瑪說，“又或是看到他就覺得安心的感覺？”
“沒有呢。不過不斷心跳的話倒是有過，畢竟是很有名氣的暴走族總長，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有點害怕的。”那個時候我對他的印象可算不上好，猝不及防地見到疑似四年後在幕後指示人殺了我的人，心臟的確是在狂跳。
“那不是完全沒戲嘛，”佐野艾瑪倒向後面，“我還想著如果你來做嫂子也還不錯。”
“成天在想什麽呢。”我伸手過去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
“那赫有喜歡的人嗎？”橘日向看著我問道。
喜歡的人。果然是女孩聚會必定有的話題啊。
“如果用心跳加速的為標準的話倒是有好多人，不過歸根結底都算是害怕吧。”我回憶起那幾個給我留下各式各樣奇妙陰影的竹馬，還有目前為止接觸過的所有異性，確信每一次身陷險境的我都相當的心跳加速。
“真是受不了你。那感到安心的呢？”佐野艾瑪追問。
“安心……我得想想。”我思考起來。
如果他們是以救場的人出現，自然會讓我感到安心，但是問題在於他們每個人總是在不同方面會和我站在敵對位置。就比如以前算是合作夥伴的半間修二，我雖然不確定他會不會像灰谷兄弟那樣為了我的不告而別而表現出強烈不滿，但是如果他跟了新的人就有可能成為我的敵人。
“只能說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呢。”我點點頭報出答案。
“你簡直是比那群男生還要莫名其妙。現在是戀愛話題，不是問你稱霸東京啊。”佐野艾瑪撲過來要撓我的癢，結果被我環抱住阻止了動作。
“別鬧啦。日向，你家的衛生間在哪？”我用下巴磕了磕佐野艾瑪的腦袋，她放棄撓癢癢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梳理弄亂的頭發。
“出門之後左轉第一間。”橘日向一邊把梳子遞給佐野艾瑪一邊回答我。
我站起身走出房間，果然發現有一間房間的門被倉促地關上。我關上門走過去，推開門，橘直人正坐在書桌前裝出寫字的樣子。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快一分鐘他才慢悠悠地轉過來。他看上去很緊張。
“不用那麽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對於花垣的表現有點好奇。你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對嗎？”我看著他發問。
橘直人咽了口口水，沒有回答。
我走進他的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封閉的空間讓他更加緊張了，手上抓緊了筆桿，好像我再靠近就會被他用那把筆捅了。不過應該沒那膽子吧。雖然這麽想，但我還是沒有再靠近。
“那我先show hand，”我攤開手說，“我是時空穿越者，我相信花垣也是，對吧。”
橘直人錯愕地看著我好一會。“對。”他僵硬地點頭。
“我覺得我能夠穿越回來應該有他的功勞。你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時空穿越的嗎？目的又是什麽？通過什麽做到的？”我問道。
根據剛剛的誘導問詢現在可以確定花垣武道是穿越者，但我看過他的照片，他不是那個有菱形傷疤的人，那麽我現在需要確定的就是他穿越的目的和方式，然後再看情況選擇殺了他或是幫助他。
“一個月前。”橘直人猶豫著開口。
我點了點頭，放松地靠在墻上聽他講。
“一個月前我在公園被他從混混手裏救下來了。他說十二年後的那天姐姐會死，然後叫我在十二年後的那天一定要阻止姐姐出門。我答應了他，結果他卻忽然摸著腦袋說著自己怎麽在這裏走了。後來他和姐姐在一起看煙花，我過去想問他事情，結果他又忽然摸著腦袋說自己怎麽在這裏。後來他又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一定要和我握手，握手完又像之前那樣恍恍惚惚地離開了。”橘直人說。
“嗯嗯，我大概有個猜想了。他每次變奇怪是不是都是在和你握手之後？”我問道。
橘直人皺著眉回憶著。“似乎是這樣。”他點點頭。
看來和橘直人握手就是花垣武道穿越的觸發點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直人，”我走過去拍拍他的頭，“你很愛你的姐姐，你做的很好。”
橘直人擡起頭看向我。
“你不會害我姐姐，對吧？”他看著我的眼睛裏含著不安、擔憂和浮動不定的信任感。
“她是我的朋友。”我說。
橘直人松了一口氣。
就像我的「時空滯留」一樣，花垣武道的穿越能力也應該和某個「願望」有關系。我是因為受到了生命威脅，也就是對求生的「願望」而覺醒了這個能力，那麽花垣武道也應該有相對的「願望」。
與我不同，花垣武道的穿越需要媒介——和橘直人握手。也就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極限拼湊出了這個逆轉時間的能力。推理來講穿越比起延緩時間更加困難也就需要更加強大的「願望」。橘直人和花垣武道的共同願望。
花垣武道的目的是拯救未來的橘日向。
橘直人為了拯救未來的橘日向而和花垣握手。
他們的共同願望是拯救未來的橘日向。
「拯救未來的橘日向」，這就是他們穿越時空的力量來源。
“我不會害日向的。”我又對著橘直人重覆道。
他們和我不會產生利益沖突。有能夠支持他們穿越回來的強烈願望，那就說明未來的他們都沒有拯救橘日向的能力，而在四年後殺了我的人是有名的極道，那麽在未來殺了我的人不會是他們倆。
下一步就是找到那個菱形傷疤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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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柴大壽我的任務徹徹底底失敗了。
“真差勁。不過我本來也沒想過你能做到。”坐在夜總會卡座裏的柴大壽雙臂展開靠在鑲嵌著水鉆的靠背上，表情戲謔地看著我。
他倒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潔身自好，來這種五光十色的地方也不會叫店裏的小姐來左擁右抱。他只留九井一在這個房間，後者正拿著電腦炒股逛黑市，時不時擡頭看我一眼。像一只貓一樣。
乾青宗在隔壁房間裏審訊叛徒。這裏隔音不怎麽好，還會時不時傳來慘叫聲。這算是給我的警告嗎？還是說下一個發出慘叫的會是我的意思？我思考著柴大壽所說的“懲罰”。
“懲罰呢？”我問柴大壽。
“沒見過你這樣迫不及待提出懲罰的人。這算是你的個人癖好嗎？”柴大壽說。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我沒有受虐癖，只是覺得早開始早結束。”我說。
柴大壽歪了歪頭看著我，更像是一頭大貓——下一秒就會咬斷我的頸動脈的那種。
“去幫乾審問吧，這就算懲罰了。”柴大壽說著，擡起一根靠近門方向的手指向門口的方向指了指。
“好嘞。”我微微彎腰，準備離開。
“黑石，你覺得八戒怎麽樣？”柴大壽忽然叫住我。
什麽啊，聽上去就像是相親一樣。“和女性無法交流，算是很糟糕了。”我回答道。
柴大壽仰起頭看向天花板。他的肌肉線條流暢得讓人覺得就算送去參加健美比賽也能奪個名次。我想起他房間裏的我連拿都拿不起來的啞鈴片，再次確認了他可以輕松把我在任何地方用拳頭殺死。
“作為我的弟弟卻是那副樣子……沒什麽，你去吧。”柴大壽說話時沒有看我。
九井一擡起頭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柴大壽有些惱火了，莫名其妙毀了他的好心情這讓我和九井一都身處不妙的情況。我點點頭，趕緊打開門退出房間。
門口站著三個黒龍的成員。他們是柴大壽親衛隊的人，隨時都在他身邊。我沒打招呼，忽略了對方臉上有些窩火的表情轉身進了乾青宗在的房間。
房間燈光昏暗，唯有一束頂光直直照下落在被綁在椅子上的人身上。那人身上還穿著黒龍的白色制服，卻已經破損沾血，看上去狼狽不堪，聽到開門的聲音便轉向我，於是又被一記拳擊揍在了臉上，幹咳了幾聲後吐出一口血在地上，似乎夾著牙齒。他面前的灰色的陰影裏乾青宗站在那，收回手，正在纏手上的繃帶。
“你沒有敲門的習慣嗎？”他沒有擡頭看過來地問道。
“忘記了。高跟鞋怎麽樣？”我來這的時候順便把給他買的賠禮給他了。
“還行，算不上難穿。”乾青宗扔了一根鞭子過來。我接住，走到他身邊。
“今天這算是正式的投名狀了嗎？不過這家夥看上去好像情況不太妙啊。”我探身過去，擡起那人的下巴，掀開他的眼皮查看情況。
乾青宗猝不及防地拿了盆水潑了過來。我來不及閃開，被潑了半身。不過效果倒是立竿見影，原本眼神飄忽不定看上去已經快昏迷的人哀嚎著清醒過來。
我擡起被澆到的袖子舔了舔。“鹽水？真歹毒。”我轉向乾青宗說。
“不這麽做他會裝死的。”乾青宗說。他皺著眉看著我，然後走到後面拿了件外套扔給我。是一件嶄新的黒龍制服。“穿上。”乾青宗說。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被潑到水而顯得有些透明的衣服，迅速地把衣服套上。還算合身，就是胸口有點悶，他們似乎只有男版的版型設計。
“要問什麽？”我一邊調整衣服一邊問。
“賣情報給了誰。”乾青宗說。
“好好。有時間限制嗎？”我把袖口卷起，試著抽了幾下鞭子。不算很響，但是很重，鞭子尾是分開的幾條，抽在人身上絕對皮開肉綻。
“沒有。出結果之後出來找我就行。”乾青宗走到門口準備離開。
我點了點頭，將第一下鞭子抽在了綁在椅子上的“犯人”身上。對方哀嚎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看樣子這場審訊將他的體能已經耗到了極限。乾青宗關上了門，我便把鞭子放到地上，蹲下來看著鼻青臉腫的人。
“嗯——我猜乾同學應該沒有問過你要審訊的東西。我不喜歡暴力，你直接告訴我吧，把情報賣給了誰？”我問道。
“咳咳……說了……能放……放我走嗎？”他每說一句話嘴角都流出一道血來。
有希望。“沒問題哦。”我笑著說。
“六星……六本木的六星……裏面的一個情報販子……”他說。
“嗯嗯。姑且問一句，你賣的是什麽情報？”我追問道，“不說的話我就繼續打了哦。”
“是……咳咳……是新成員的情報……八代目的特工隊隊長……”他說話時硬撐著擡頭看向我，在看清我的臉之後雙眼瞪大，“不，不，我說的是假的，假的。咳咳。我沒有賣那個情報，真的。”他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
那不是我嘛。我站起來。原本想著從他這免費知道一個情報的，沒想到他賣的是我本人啊。真麻煩。六本木的六星，是都內有名的黑市，前身是一支暴力集團，灰谷兄弟是打敗了他們的老大才成為的六本木領袖，而後才把六星打造了黑市一樣的存在。有人在收集我的情報嗎？還是只是針對黒龍的動向調查？
“賣了就賣了吧，我現在就算把你的嘴縫起來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啊。”我有些苦惱。
聽到我這麽說，他激動地往前撲來，帶著椅子一起跌在地上。“黑石大人，求求你了，我會，我會為您賣命的，我絕對不會背叛您的。”他蠕動著爬向我的腳邊。
我往後走了幾步免得他誇張到來親吻我的腳。
“我們對沒用的叛徒沒有什麽需求呢。”我說著便向門口走去。我對於拯救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組織的人沒有興趣，他之後會被怎樣對待我也無所謂。
身後的人尖叫著痛哭。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限，說不定會用我留下的鞭子自殺。要管嗎？算了吧，這個黒龍的跟隨者犯過的事情估計也值得他以死謝罪，況且我也不清楚黒龍對叛徒的處置習慣，放著不管也算是幫他一把。
我打開門，最靠近門口的親衛隊成員往裏面飛速地看了一眼。這三個人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覆雜，比起剛剛的不滿又增加了一些恐懼。
“我沾到血了嗎？”我問他們。
“不，沒有。”靠近我的那個人低下頭說。
“那就好。”我點點頭。
站在剛剛柴大壽在的房間的人搶先打開了門。大概是被我嚇到了，他們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好的讓人驚訝。
我走進去，正對著門的乾青宗擡起頭看向我。
“出結果了？速度真快。”九井一偏過頭來看我。
“說是賣給了六本木六星黑市的情報販子。那邊人員混雜，應該也查不出來真正交易的人是誰，情報應該已經流入市場了。”我說。
“那就沒辦法了。”九井一說。
我正準備點頭，身後的門忽然打開，外面的親衛隊沖進來，眼神掠過我時有一瞬間顫抖，而後轉向柴大壽說：“他自殺了。”
果然如此。
“真可憐。”我說。
柴大壽看向我，和我對視了片刻後開口：“乾，處理一下。”
乾青宗順從地起身走出去，臨走時還不忘看我一眼。
“我還要赴其他的約，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看了看腕表說。
“可以。不過你最好先把襪子上的血處理一下”柴大壽說。
我低頭看了看腳，肉色的絲襪在小腿沾上了一小片血，鮮艷的紅色很顯眼。剛剛問的人不說大概是因為盯著我的絲襪看有些過於冒犯我，不過柴大壽倒是不會介意這些。
“多謝提醒。”我說。
▽
今天是周末。
街上的人多得不像話，天氣又熱，時間還正是最熱的兩點，我雖然站在澀谷商店街的陰暗的小巷了裏，還是感覺自己身上的水分正在被不斷蒸發。
今天的午後和佐野艾瑪約好了出來，她說有想介紹給我的人。但是現在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身上還穿著剛剛領到的黒龍制服，要是就這樣見她可不是什麽好形象。再者說我也不覺得穿著特攻服上街是件輕松能做到的事情。
好麻煩。
我脫下特攻服疊好放進背包裏。但是絲襪怎麽辦，現在把它脫下來嗎？
“赫！”
在我思考的時候，從巷子口忽然出現了佐野艾瑪的聲音。
“啊，你怎麽找到我的？”我擡起頭來把背包背好，走向她。如果不註意看應該不會發現吧。
“心靈感應，應該這麽說吧。”佐野艾瑪笑嘻嘻地跑過來牽住我的手。雖然比我小上兩歲，但是和我相處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年紀上的顧忌。畢竟是那個佐野家的妹妹嘛。
巷子口站著一個女孩，淺橘色的短發，眼睛很漂亮。發覺我的視線，她微微鞠了一躬，笑起來嘴角的痣隨著表情上揚，顯得很可愛。
“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想介紹給你的人。她是橘日向，武小道的女朋友。你不是很在意武小道嘛，我就想著讓你們倆見一面。”佐野艾瑪介紹道。
“說‘在意’也不大準確……總之我對他沒有情感上的興趣。我是黑石赫，你和艾瑪一樣叫我赫就好。”我向她點點頭道。
橘日向毫不在意地朝著我笑。“我是橘日向，叫我日向吧。關於武道有什麽想知道的事情，日向都可以告訴你的。”她說。
笑容好可愛，被治愈了。
我下意識地捂住心口想到。
佐野艾瑪看了看捂著心臟的我又看了看一臉擔心地看著我的橘日向，然後一副沒辦法的表情聳了聳肩。“她一看到可愛的東西就會這幅樣子。雖然看上去臉很臭很不好接近，但其實是笨蛋。”她向橘日向解釋道。
“不，說我是笨蛋也有點過分了吧。好歹我也是年長的那個，稍微尊重尊重我呀。”我抗議道。
我和佐野艾瑪一起出來玩過幾次，逛街時進去過幾家賣玩偶的店，於是就被她發現了我一看見我覺得可愛的東西就會捂住心臟原地站住的特性。不過危險的時候看見倒是不會有這樣的反應，真是太好了。
佐野艾瑪朝著我吐了吐舌頭，一手攬著我的手臂一手又攬上了橘日向。
“赫年紀比我們大嗎？我和艾瑪都是中學二年級。”橘日向擡頭看向我問道。
“不用介意那個，我讀高一，也就比你們大兩歲。”不過其實是二十歲。
橘日向點點頭。“今天去日向家玩吧？雖然弟弟在家，不過父母不在家。”她看著我說道，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我感覺剛剛離開那個混亂嘈雜的地方，我的心靈就被橘日向凈化了，甚至心裏還多出幾分對那個因為我的暗示而自殺的人的愧疚——不，這份愧疚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沒必要的。我閉上眼又睜開，笑著同意橘日向的建議。
佐野艾瑪倒是很開心，還打趣我說我終於可以了解花垣武道了。橘日向也不介意，樂呵呵地看著我狼狽地不斷解釋。天氣還是熱，於是在下了電車後我們三個鉆到便利店裏去買冰棍。
“日向的弟弟幾歲了？”我在散發出冷氣的冰櫃前懶散地問正在挑冰棍的橘日向。
“直人比我小一歲，但是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最近越來越誇張了，前段時間還對我和武道的事情說了些奇怪的話。不過嘛，”橘日向從冰櫃裏拿出一根草莓味的冰棍，“還是個小孩而已。”
“聽上去是個愛鬧別扭的家夥。”佐野艾瑪笑著說。我說不要那樣講沒見過的人，她則做了個鬼臉後把冰棍貼到我的臉上。我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橘日向則笑著過去結賬。
和她們在一起能夠讓我有好像脫離出了骯臟混亂的人生的夢幻感覺。不過太放松也不好。我揉了揉後頸，提醒自己隨時警惕。和她們在一起也就意味著要是被盯著我或盯著東卍的人找上了，我得在能打的只有我一個的情況下帶著她們兩個逃走。
算得上是朋友嗎？算得上是朋友吧。
既然是朋友的話，即使是自私自利第一名的我也可以努力一下保護她們。
我和佐野艾瑪把錢找給橘日向，而後便在她的帶路下向橘家走去。路程算不上遠，沒花很多時間就到了門口，走在最前面的橘日向敲了敲門。來開門的人果然是個小孩子。
“你怎麽一下子就回來了……她們是？”橘直人一邊打開門一邊皺著眉看著我們。
“黑石赫。”我舉起手自我介紹道。
“我是佐野艾瑪。叫我艾瑪姐吧。”佐野艾瑪笑著說。
“她們是姐姐的朋友。”橘日向拍了拍橘直人的頭，把買給他的冰棍貼在他的脖子上。橘直人齜牙咧嘴地讓開，拿過冰棍後掙紮著擺脫姐姐的手。
橘直人嘀咕著走去了廚房接水，橘日向則帶著我們兩個去了她的房間。
我在地上坐下。“日向的房間果然是日向的房間啊。”我環顧四周後說。
“你確定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佐野艾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
我楞了楞，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的邏輯相當破碎並且完全是句廢話。“我的意思是，日向看上去就是那種好學生的類型，房間也是同樣的。很整潔而且書都放得很整齊，對。”我連忙解釋道。
橘日向笑著擺擺手：“放輕松點啦。”
我有些窘迫。一直在強行集中起精神讓我有些疲憊了，導致現在過於緊張。這算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如果她們認可我是朋友的話——也是我第一次作為受邀請的客人來到別人家裏。
端著放著三杯水和點心的盤子的橘直人走進來，給我了發呆的機會。
以前被灰谷蘭脅迫著去他家幹活又或是那次墜樓後在昏迷中被黑川伊佐那撿到家裏，我都是處於被迫的狀態。一定要說算是做客的話，應該勉強只有半間修二那家夥把我帶去他那個像老鼠窩一樣的家那次了。說起來那家夥的衛生習慣實在是不忍直視，這麽久過去，估計被我辛辛苦苦整理過的衛生又變回了亂七八糟的樣子。
“那麽，赫想要知道關於武道的什麽呢？”橘日向把水杯放在我面前問。
“啊。我想問的是花垣武道他是不是有出現像是，嗯，像是人格分裂一樣的時候。”我斟酌著開口。
“人格分裂？嗯……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但是最近武道會有段時間顯得很成熟，又會在某個時候忽然像是忽然醒來一樣，然後變得像普通的武道一樣。”橘日向歪著頭回憶著。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橘直人在離開帶上門的時候的動作頓了頓。我看過去，他卻躲開了我的眼神，低下頭走出去。他知道些什麽橘日向不知道的事情。我確定了這件事。
“對對，我也有聽Mikey和Draken說過武小道有時候很奇怪。”佐野艾瑪點頭同意。
“在意的就是這一點嗎？”橘日向轉向我問。
“嗯，只有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某人口中就變成了我很在意未曾謀面的花垣。”我看向佐野艾瑪。
她被我盯得發毛，心虛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因為Mikey回家之後很誇張地說了嘛。‘明明我在面前卻說很在意其他男人是怎樣啊’，他這麽說了哦，還鬧脾氣地沒把當天的早飯吃完就跑出去飆車了。”佐野艾瑪說著，忽然好像又抓到了什麽我的把柄一樣轉向我。
“說起來Mikey真的很喜歡你的，那赫你對Mikey有感覺嗎？”佐野艾瑪湊近來問，雙手抓住了我的手。
“什麽‘感覺’……這麽模糊的東西誰都說不清吧。”我有些不安地收回手。這一幕讓我想起了那次修學旅行圍在我身邊問我是怎麽看待那對問題很大但算不上超級混蛋的灰谷兄弟的女同學們。
“那換個問法，看到Mikey的時候會不會有不斷心跳的感覺，”佐野艾瑪說，“又或是看到他就覺得安心的感覺？”
“沒有呢。不過不斷心跳的話倒是有過，畢竟是很有名氣的暴走族總長，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有點害怕的。”那個時候我對他的印象可算不上好，猝不及防地見到疑似四年後在幕後指示人殺了我的人，心臟的確是在狂跳。
“那不是完全沒戲嘛，”佐野艾瑪倒向後面，“我還想著如果你來做嫂子也還不錯。”
“成天在想什麽呢。”我伸手過去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
“那赫有喜歡的人嗎？”橘日向看著我問道。
喜歡的人。果然是女孩聚會必定有的話題啊。
“如果用心跳加速的為標準的話倒是有好多人，不過歸根結底都算是害怕吧。”我回憶起那幾個給我留下各式各樣奇妙陰影的竹馬，還有目前為止接觸過的所有異性，確信每一次身陷險境的我都相當的心跳加速。
“真是受不了你。那感到安心的呢？”佐野艾瑪追問。
“安心……我得想想。”我思考起來。
如果他們是以救場的人出現，自然會讓我感到安心，但是問題在於他們每個人總是在不同方面會和我站在敵對位置。就比如以前算是合作夥伴的半間修二，我雖然不確定他會不會像灰谷兄弟那樣為了我的不告而別而表現出強烈不滿，但是如果他跟了新的人就有可能成為我的敵人。
“只能說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呢。”我點點頭報出答案。
“你簡直是比那群男生還要莫名其妙。現在是戀愛話題，不是問你稱霸東京啊。”佐野艾瑪撲過來要撓我的癢，結果被我環抱住阻止了動作。
“別鬧啦。日向，你家的衛生間在哪？”我用下巴磕了磕佐野艾瑪的腦袋，她放棄撓癢癢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梳理弄亂的頭發。
“出門之後左轉第一間。”橘日向一邊把梳子遞給佐野艾瑪一邊回答我。
我站起身走出房間，果然發現有一間房間的門被倉促地關上。我關上門走過去，推開門，橘直人正坐在書桌前裝出寫字的樣子。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快一分鐘他才慢悠悠地轉過來。他看上去很緊張。
“不用那麽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對於花垣的表現有點好奇。你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對嗎？”我看著他發問。
橘直人咽了口口水，沒有回答。
我走進他的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封閉的空間讓他更加緊張了，手上抓緊了筆桿，好像我再靠近就會被他用那把筆捅了。不過應該沒那膽子吧。雖然這麽想，但我還是沒有再靠近。
“那我先show hand，”我攤開手說，“我是時空穿越者，我相信花垣也是，對吧。”
橘直人錯愕地看著我好一會。“對。”他僵硬地點頭。
“我覺得我能夠穿越回來應該有他的功勞。你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時空穿越的嗎？目的又是什麽？通過什麽做到的？”我問道。
根據剛剛的誘導問詢現在可以確定花垣武道是穿越者，但我看過他的照片，他不是那個有菱形傷疤的人，那麽我現在需要確定的就是他穿越的目的和方式，然後再看情況選擇殺了他或是幫助他。
“一個月前。”橘直人猶豫著開口。
我點了點頭，放松地靠在墻上聽他講。
“一個月前我在公園被他從混混手裏救下來了。他說十二年後的那天姐姐會死，然後叫我在十二年後的那天一定要阻止姐姐出門。我答應了他，結果他卻忽然摸著腦袋說著自己怎麽在這裏走了。後來他和姐姐在一起看煙花，我過去想問他事情，結果他又忽然摸著腦袋說自己怎麽在這裏。後來他又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一定要和我握手，握手完又像之前那樣恍恍惚惚地離開了。”橘直人說。
“嗯嗯，我大概有個猜想了。他每次變奇怪是不是都是在和你握手之後？”我問道。
橘直人皺著眉回憶著。“似乎是這樣。”他點點頭。
看來和橘直人握手就是花垣武道穿越的觸發點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直人，”我走過去拍拍他的頭，“你很愛你的姐姐，你做的很好。”
橘直人擡起頭看向我。
“你不會害我姐姐，對吧？”他看著我的眼睛裏含著不安、擔憂和浮動不定的信任感。
“她是我的朋友。”我說。
橘直人松了一口氣。
就像我的「時空滯留」一樣，花垣武道的穿越能力也應該和某個「願望」有關系。我是因為受到了生命威脅，也就是對求生的「願望」而覺醒了這個能力，那麽花垣武道也應該有相對的「願望」。
與我不同，花垣武道的穿越需要媒介——和橘直人握手。也就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極限拼湊出了這個逆轉時間的能力。推理來講穿越比起延緩時間更加困難也就需要更加強大的「願望」。橘直人和花垣武道的共同願望。
花垣武道的目的是拯救未來的橘日向。
橘直人為了拯救未來的橘日向而和花垣握手。
他們的共同願望是拯救未來的橘日向。
「拯救未來的橘日向」，這就是他們穿越時空的力量來源。
“我不會害日向的。”我又對著橘直人重覆道。
他們和我不會產生利益沖突。有能夠支持他們穿越回來的強烈願望，那就說明未來的他們都沒有拯救橘日向的能力，而在四年後殺了我的人是有名的極道，那麽在未來殺了我的人不會是他們倆。
下一步就是找到那個菱形傷疤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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